上海纽约大学校长童世骏:上海纽约大学教育的秘诀
http://www.huaue.com  2024年8月26日  来源:上海纽约大学

  8月26日,上海纽约大学举行开学典礼欢迎近500名2024级新生。依照传统,校长童世骏、常务副校长暨美方校长雷蒙和教务长衞周安分别发表演讲,寄语来自世界各地的上纽新同学。

  以下与您分享他们的演讲全文,希望给您带去启迪。

亲爱的2024级同学:

  很荣幸、也很高兴,欢迎你们来到上海纽约大学,来到这所在规模上既小又大,在历史上既新又老,在学术上既严厉又体贴,在办学理念上既多样又统一的中美合作高校。

  说到办学理念,我想到300年前诞生的德国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他的哲学,特别是他对世界公民社会的设想,仍然在影响着我们对全球责任的理解,而这种理解与我们这样的学校尤其相关。

  上纽大的目标,像约翰·赛克斯顿(John Sexton)校长、俞立中校长和杰夫·雷蒙(Jeffrey Lehman)常务副校长这样的学校创始人一直在论述和实践的学校目标,是培育“世界主义的爱国者”,或者,用一位纽约大学著名哲学家将近30年前所说的话,是要培育这样一些人,他们“会憧憬一个人人都是脚踏故土的世界主义者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怀土思乡,各有其特有文化,但却乐意看到有一些其他的、别样的地方,是其他的、别样的人们,也会视为故土和家乡的”。

  今年我们不仅庆祝康德300年诞辰,而且庆祝中国航天事业的一件大事;我想也提一下这事,以便凸显你们进入上海纽约大学的这一年有多么重要。今年6月,继2019年1月嫦娥四号探测器成功着陆于月球背面并传回照片以后,中国的宇宙飞船嫦娥六号首次从月球背面带回了月壤样本。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为我的祖国走在了人类探索月球征程的最前列,而感到格外自豪。但我必须承认,我们中国人可能很晚才知道,月亮居然有一个面是始终背对着我们的,如我的一位专治科学史的朋友告诉我的那样。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是从别人那里得知存在着“the far side of the moon”(月球背面)的。但是,现在中国科学家掌握了对月球背景的最好知识,这恰恰说明了一个重要道理,即人类的学习不仅面向外部世界,而且面向自己的同伴,而这两种学习越是紧密结合,就越是卓有成效。

  所以,我想借助于中国在月球探索方面的成功来强调,我们不仅要有好奇心、有勇气去认识任何世界的另外一面,而且要有诚意向与我们共同学习、共同工作和共同生活的人们学习;我希望你们在开始在上纽大学习的今天,就意识到同学之间相互学习的重要性。

  你们可能都已经知道,我们学校的一些重要特征,是与学生密切相关的:我们有很高比例的国际学生;我们的学生来自非常多样的国家和文化;我们的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交往,就像学生与教授之间的交往,也应当是你们作为上纽大学生的学习体验的重要部分。我希望你们都很快能明白,这些特征对你们未来四年的成功,是多么重要。

  我在鼓励你们向你们的同伴学习的时候,并不只是要你们向你们的同届同班的同学学习。作为一所已经有将近12年历史的学校,上纽大的光荣历史的书写者中不仅有我们的教职员工,而且有我们的历届学生。

  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在超过2500名历届毕业生中,多数同学选择去继续深造,从而表现出杰出的学术能力和发展潜力。在选择深造的学生中,75%是被全球排名前50的学府(包括耶鲁大学、康奈尔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纽约大学等)录取的,83%是被全球前50的院系和专业录取的。

  每一年,我们都有毕业生入选一些全球顶尖奖学金项目,比如清华苏世民学者项目、北大燕京学者项目、中美学者项目、斯坦福大学奈特-汉尼斯学者、富布赖特学者、伊拉斯谟世界计划学者项目等等。

  至于我们直接就业的毕业生,我自豪地说,他们的就业行业广泛,去向分布全球,凸现了上纽大学生的跨文化领导力和全球竞争力,彰显了学校的教育质量和培养。除进入金融、计算机等传统领域外,还有很多学生选择进入公益项目,如“美丽中国”,致力于履行社会责任并为社会做出积极贡献。

  对科研有热情的同学,学校高度个性化的培养、高师生比(1:8)的环境和体系化的支持,使得许多学生在包括《自然-通讯》等在内的高水平国际学术期刊上发表科研论文,每年也都有多人直接攻读包括斯坦福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在内的博士研究生项目。

  你们的学长们所取得的上述成就,我希望会给你们激励,激励你们把自己在上纽大的学习过程,当作你们努力按更高标准来书写上纽大历史新篇章的过程。

  我还想提醒你们,你们将在上纽大经历的学习过程,不仅仅限于教室,不仅仅限于书本。我鼓励你们充分利用在这所充满活力的城市里每天都发生着的众多公共事件、讲演及文化活动。

  在前滩,以及在整个上海,你们都可以找到非常丰富的文体活动设施。在这些设施当中我想特别提及体育设施。除了校园里的健身房、篮排球和羽毛球球类场馆以外,你们在附近会找到像体育公园和东方体育中心这样的地方。我强烈建议你们用好这些设施和条件,不仅仅是为了身体健康,也为了与同学们建立同伴情谊。

  正像我们在巴黎奥运会、也在纽大男女篮球队的上海之行中看到的那样,体育是一种通用语言,它能把人群聚拢在一起,它能克服语言障碍、超越文化壁垒。对你们的个人发展所起的促进作用,体育活动不亚于任何学术活动。

  或许最为重要的是,你们要想办法投身于当地社区,从三林街道到浦东新区,从上海这座城市到长三角这个地区,乃至整个中国。如果你们想去我曾经作为国营农场职工度过三年岁月的崇明岛看看,或者想去我在小学二年级之前曾度过童年的浙江萧山一个山村旁的萧绍古道走走,我愿意做你们的向导。

  说到底,成为上纽大学生,是要学会成为更好的你们自己。在你们通过学习和生活而探索前行的过程中,记住:成功的关键并不只是克服障碍,而更是用这些障碍来升华你对“更好的自己”的理解,来澄清“更好的自己”对作为一个独特个体的你,真正意味着什么。这种自我改善的意义当然必须符合你内心的尊奉和向往,但它同时,也应该经得起你视为榜样的人们的对照和检验。

  最后一句话:我祝你们在这个校园的时光,是一段充满着发现、成长和发自内心之喜悦的旅程。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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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务副校长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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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纽约大学2024级新生们,拿到这里的录取通知书标志着你们阶段性的成就,而选择来上纽大则为各位提供了一个特别的机遇,在这里你们将接受一种独一无二的教育,这种教育既不同于你们以往的经历,也与其他大学的教育大相径庭。

  因此,今天我想花点时间来介绍一下上纽大教育的秘诀,以确保在各位毕业时已经充分利用上纽大的教育优势,得以充满自信地面对未来。上纽大教育的秘诀是,希望你们每天做两件具有挑战性的事,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将被赋予上纽大希望学生们拥有的独特品质。

  鉴于做到这两点并非易事,如果你们没有做到,也不必担心,我们依然会关心和支持你们。但我也要诚实地告诉大家,这也意味着你们错失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段旅程中你们并不会孤单,所有同学将会携手并肩,相互帮助,学校的教职工也会提供指导。目前,上纽大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果——有八届毕业生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取得了卓越的成就。

  这两点分别是:全力以赴,以及掌握求同存异的能力。接下来让我分别阐述这两点。

  首先是全力以赴。

  也许你们会想,“这很简单啊!我一直都在尽力而为,一直都在努力取得成功。”

  那么让我来明确一下我的意思:我说的“全力以赴” 不仅仅是指运用你们已经掌握的技能去做擅长的事情。

  真正的全力以赴是要勇于尝试那些尚未掌握的技能,做一些你们还不擅长,甚至是做得不尽如人意的事情。

  我希望你们勇于冒险,敢于犯错,不怕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表达自己的看法,即使你们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们感到尴尬或者后悔。我相信这将是一个极具挑战的过程。

  要做到全力以赴,最根本的挑战在于你们选择与什么样的人交流。在上纽大, 你们可以和在其他学校一样,与说着相同语言、来自相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这样你们轻易地就能表达出一些复杂的、微妙的、深刻的想法,并且这会让你们显得既聪明又幽默。

  然而,和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交流就大不一样了,尤其是在使用非母语交流的情况下。这时候,表达自己的想法会变得困难,同时还会出现大量的误解。你们很可能不再是那个聪明而风趣的样子,相反,你们的语言会常常显得单调乏味。

  在头两周,你们可能还不会感到太大的压力。但是几周过后,你们可能会变得疲惫,以至于想要放弃,转而和来自同一国家的同学们一直待在一起,使用母语交谈。

  因此,我建议你们每天坚持用两个小时的时间,与来自不同文化的同学用非母语交流。在这件事上,我希望大家不要放弃,也不要想着放弃。

  当然,仅仅在上课的时候坐在你们的同学旁边是不算数的,我指的是花两个小时真正与他们交流,或者一起做一件事情。你们可以讨论教授在“全球视野下的社会”这门课上讲的内容,或者聊聊短视频,也可以聊聊人生的意义,重点是积极地参与其中。

  这将是你们在第一学期所要面临的最大挑战,不要拖延,若在第一个学期没有抓住机会,日后就很难弥补了。

  不过好消息是,如果你们遵守这个“两小时规则”,并且全力以赴,那么在2028年毕业的时候,你们掌握的一系列新技能会让你们在各方面都表现出色,也会在毕业后的60年里给你们带来完全不同的机遇。

  上纽大教育的第二个秘诀就是掌握求同存异的技能。

  这个秘诀包括两个要素——分歧和礼节,它们同等重要,因为粗暴地争吵或礼貌地回避都无法解决问题。你们需要掌握如何将这两者结合起来,有礼有节地表达不同的意见。

  虽然上海纽约大学的规模很小,但却非常多元化。这里的人们拥有非常不同的人生经历,从而造就了他们截然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多元化也就意味着分歧,使人们持有不同意见的事情可以小到冰淇淋的口味,大到一些是非对错的问题。

  面对分歧的时候,人们的自然反应往往有悖于上纽大的精神。

  回避是第一种不妥当的应对方式。人们会说:“你不同意我,我也不同意你,那我们就各自尊重对方的不同意见吧”。这种态度只适用于讨论有关个人喜好的话题,因为这些话题是辩论不出个所以然的。

  因此,面对分歧的时候不要轻易说出“我们各自尊重对方的不同意见吧”这样的话,这不符合上纽大的精神。在这里我们提倡对所有的问题进行审慎的分析和探讨;越是面对分歧,越是要积极沟通,寻求理解、共识和解决之道。即使最终无法达成共识,也要深入理解分歧产生的根本原因。

  争吵是另一种不可取的方法。然而,非此即彼的争论已然成为社交媒体上的一种主流表达方式。我们会看到一些十分愤怒的言论:“不同意我的都是坏人,不值得我尊重。所有和我不同的意见都是对我的人身攻击,是网络暴力,所以我要以暴制暴。”

  同样,这也不符合上纽大的精神。这所学校从根本上信奉一个积极向上的理念:不同的观点、背景和视角是客观存在且十分重要的,但同时,形形色色的人们需要互相尊重,用宽容的态度倾听彼此。

  所以为了掌握这种求同存异的能力,我有三个建议:准备好应对负面情绪、总是从善意的出发点去看待对方,以及积极聆听。

  首先,关于应对负面情绪。在课堂上,你们也许会听到自己尊重的教授或者同学表达一些让你们觉得困扰甚至冒犯的观点。在课堂外,你们也可能会听到同学说出一些你们认为无礼甚至带有侮辱性的话,你们甚至会感觉受到了攻击,你们也许会十分沮丧,倍感压力。

  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些,是为了避免你们日后感到措手不及。上纽大的教育目标之一是赋能学生去应对那些他们认为有误导性的观点。而在日常学习生活中实践是培养这些能力的唯一途径。

  这就引出了我的第二个建议:假定对方是抱有善意的。虽然有些人说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有意要伤害你们的感情。其实大部分时候,他们确实并不想伤害你们。他们往往只是想要说服你们接受他们所深信不疑的东西,却未必在交流过程中顾及了你们的感受。如果你们假设对方是真诚而善意的,这将有助于你们更有效地沟通。

  我的第三个建议是积极聆听。如果所有人都在拼命自说自话,反复强调自己的观点,这种沟通是肯定无效的。为了使沟通有成效,每个人都应该问自己,“为什么一个我尊重的人对同一件事会有如此不同的看法?”一旦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你们就掌握了立论的关键,并可能改变对方的想法。

  积极聆听的关键在于认真倾听后将你们理解的含义向对方复述。你们可以试着说:“好的,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您的意思是……”这个简单的话术可以帮助你们推进对话,从而向对方解释为什么你们的看法有所不同。

  通过这种复述,你们可以创造合作和互相尊重的空间,帮助双方理解分歧的所在。你们会发现在多数情况下,分歧发生的原因在于:

  你们双方都认可一些观点的存在,但即便如此,这些观点之间存在相互抗衡的关系,而你们与沟通对象会赋予每个观点不同的权重。

  诗人约翰·济慈将积极聆听所赋予人的能力称为“消极感受力”。济慈认为,当人们面对相互矛盾的观点时,会不自觉地想要迅速结束争论,并判定出哪种观点是对的,哪种是错的,哪种更精准有力,哪种缺乏说服力。然而,济慈指出,像莎士比亚这样富有洞察力的人能够“享受不确定性和疑惑,包容两种相反的观点,而非急不可耐地寻求事实与缘由”。这就是“消极感受力”,而积极聆听可以培养这样的能力。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们在上纽大全力以赴,掌握求同存异的技能,做好应对负面情绪的准备,以善意揣度他人,积极聆听,培养自己的消极感受力。

  在我的讲话结束前,我想针对一个具体的事项提醒各位:作为上纽大的学生,请务必使用我们的官方沟通渠道,也就是上纽大电子邮件与企业微信,每天至少一次查阅自己的邮箱,并且保持企业微信的登入。你们将对从上海纽约大学官方渠道获取信息负责,如果未能及时获取这些官方信息,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2024级的新生们,你们将在这里开启一段精彩绝伦的旅程。你们的四年大学生活将会是你们人生中激动人心且充满成就感的篇章。你们会感受到自己每天的成长,并欣喜地看到他人对你们变化的肯定。

  我们将一起度过很多有意义的时光。在向各位表示欢迎的同时,我也期待在周四上午再次见到大家,到时候我们将一起讨论安提戈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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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务长衛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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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早上好!在你们来到上海纽约大学开始一段崭新的大学生活之际,我非常高兴地欢迎你们,无与伦比的2024级新生们!

  确实,今天你们即将踏上人生旅程的下一个阶段。在上海纽约大学学习期间,无论你们最终选择哪个专业,你们不仅会在学习中获得知识,还将开始认识自己,并开始思考你们想成为怎样的人。此外,你们还将经历显著的个人成长,尤其是在道德品质的培养方面,并为今后的人生打下底色。

  众所周知,上纽大具有中美双重身份。这种双重身份将影响你们的方方面面。就好像你们在一天的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同时关注着多个方向。

  首先,我们每个人都有多重身份。身份很重要,因为正如我在纽约大学的同事Anthony Appiah所说,有了身份,你就知道如何融入社会性世界,就有了做事的理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何思考,与谁联系。它还能让其他人有理由以特定的方式对待你。例如,有人可能会帮助你,因为他们认为你与他们有共同的身份;也可能会伤害你或排斥你,因为他们认为你与他们没有共同的身份。在这里,我想说明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你看待自己的方式并不一定是别人看待你的方式,这一点必须牢记在心。

  我们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确认自己的身份:通过我们的性别、国籍、民族或种族,通过我们的外貌、穿着、喜欢吃的食物,或者我们的饮食方式和时间,也可以通过我们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来定义自己。此外,我们对自己的某些身份认同并不一定是固定或静态的;它们可能会在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时刻发生变化。

  其次,我们的身份由许多不同的因素形成,例如家庭背景、生活经历、出生国家和社会交往等,这意味着没有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即使看起来显而易见,这一点也很重要。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很强的倾向,就是以类别来思考,这意味着我们往往会以偏概全,倾向于认为我们接触到的群体中的所有个体几乎都是一样的,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把人归类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会导致我们产生刻板印象。刻板印象通常有一些现实基础,所以它们可能不完全错误,但几乎总是不完全准确的。它们通常基于一种假设,即任何特定群体的成员在根本上都是一样的,无论这个群体是女性、中国人、欧洲人、素食者、数学家、身材矮小者,还是其他什么人。

  但是,同一群体中的个体成员,或者看似像是同一群体的人们,往往并不都是相似的。女性、中国人、英国人、素食者、数学家或身材矮小者在某些方面可能相似,但他们在某些方面也有所不同。因此,我们绝不应该假设某人的身份就是我们所认为的那样,或者仅仅是我们所认为的那样,也不应该假设所有看起来身份相似的人实际上是相同的。

  第三,我们也倾向于以“我们”和“他们”的方式思考,我们在自己所属群体中感到舒适,而在其他群体中可能会感到不太舒适。我们了解自己群体中的个体,但当我们思考其他群体时,可能会陷入错误的假设。例如,我们可能认为所有英国人都有反常的幽默感,或者所有数学家只对数字感兴趣而忽略其他事物。

  我们都清楚,这些以偏概全,在最好的情况下是具有误导性的,在最坏的情况下是有害的——无论我们属于哪个群体,都可以想象自己说“我根本不是那样的”。即便如此,有时我们仍然依赖以偏概全和刻板印象,作为一种偷懒的简化手段。在上海纽约大学,以偏概全和刻板印象的诱惑有时很强烈,我今天想说的第一点就是,努力抵制以偏概全和刻板印象非常重要,因为它们很可能在不同程度上误导你。

  最后,正如我刚才提到的,我们都需要意识到,我们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或看法可能与他人对我们的认知或看法大相径庭。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可能是家里个子最小的人,并习惯于这样看待自己,但在这里你可能比很多同学都高,他们根本不会认为你个子小。或者你可能遭遇了一系列不幸,认为自己是个倒霉透顶的人,而其他对你了解不多的人可能会认为你比他们幸运得多。这意味着,你应该警惕对不熟悉的人作出仓促判断的诱惑,努力去先真正了解一个人。我保证,这绝对值得。

  回到我们学校的双重身份。这实际上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通常适用于中国社会的社会规则和社会习俗可能适用于我们,也可能不适用于我们,或者可能部分适用,或者经过调整后适用,有时适用,有时不适用。这也意味着,在美国社会普遍适用的社会规则和社会习俗可能适用于我们,也可能不适用于我们,或者可能部分适用或者经过调整后适用,有时适用,有时不适用。简而言之,这意味着你不应该把任何事情视为理所当然,也不要假设“大家都知道”或“大家都这样做”。

  这反过来意味着,在这里的每一天,你必须时刻自觉地意识到你的行为和言辞可能对他人产生的影响,以及这些行为和言辞如何让他们看待你。这种自觉意识可能不是天生具备的。

  在实践中,这对国际学生的影响可能与对中国学生的影响有所不同,但两者都同样重要。

  首先,对于国际学生来说,这意味着,无论你们愿不愿意,你们都被视为外国人的代表,尤其是你们所属国家的代表。成为一名“大使”可能并不是你们的初衷,但无论你们是否喜欢,这就是你们的形象。如果你们做的好,这会提升你们被视为代表的各种群体的声誉——外国人、西方人、美国人、加纳人或法国人等。如果你做的不好,可能会损害所属群体的整体声誉。

  比方说,如果你是美国学生,在酒吧里打架斗殴,本地人或许会摇头说“美国的年轻人不怎么样”。如果你们是来自巴基斯坦的学生,帮助了一个被自行车撞到的人,本地人或许会说“巴基斯坦的年轻人很不错”。他人的看法不是你们做或者不做事情的理由,但毫无疑问,你们的行为会被视为代表了一个更大的群体,无论是大学、国籍还是其他。这一点值得铭记。

  其次,对中国学生来说,情况有所不同。你们需要额外留意的是其他国内高校学生(可能包括你的高中同学)的看法,因为上纽大提供了一些独特的机会与资源,比如可以灵活选择专业,以及去纽约、巴黎或纽约大学全球教育体系其他地方学习。若大家在交流中的关注点总是聚焦于“我有你无”,这往往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和反感,进而迁怒整个群体。让我们谨言慎行,做好学校的“大使”。

  第三,我想提醒大家,无论你是谁,都应明白,批评你可能了解不多的其他国家的事情,通常不会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即使你谈话的对象认同你的观点。他们会感到受到个人和集体的攻击,并且可能会想知道你为什么认为你有权表达一个观点——即使这不是你的本意——而这个观点似乎暗示你认为你和你所代表的群体具有某种优越性。这并不是说你不应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要提醒你们时刻考虑自己话语的传达效果。因此,当你想批评一个与你无关的群体时——停下来,退一步,换位思考一下你会有何感受,并考虑你要说的话可能带来的全部影响。

  雷蒙常务副校长要求大家每天都要去了解来自不同背景的人,我敦促大家听从他的建议,每天都尽可能走出自己的舒适区。

  我们知道,生活在舒适区之外、用多种语言交流是很有压力的,而在这里,无论你的母语是什么,你们都必须这样做。与思维方式、饮食习惯、穿着打扮、工作方式、娱乐方式与你不同的人在一起也会有压力。因此,人们自然会倾向于创造一个舒适熟悉的气泡来缓解压力,在这个气泡中,你和背景相似的人在一起,或是通过网络和远方的家人朋友保持联系,而不是与眼前的世界互动,停留其中而不参与。这真是错失良机。

  没有人指望你放弃你所熟悉的一切,但如果你不去每天花时间认识那些不属于你圈子的人,了解他们和他们的特点,并逐渐与他们建立友谊,你将错失一个难得的机会。尽量养成每天进出自己舒适区的习惯,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你会发现这非常值得,同时也会意识到这是来上海纽约大学的独特福利之一。

  这样做的一个重要好处是,你将看到与自己不同的人,并且他们也会将你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一个没有差异的群体中的一员。另一个重要的好处是,这将使你们都不太容易以“我们”和“他们”的方式来看待世界,而这将有助于凝聚我们的社区及组成这个社区的个人,而这其中也包括你。第三个好处是当你克服差异,跨越无形的界限,与那些迄今为止经历与你不同的人建立起同理心时,你将结交终生的朋友,获得终生受益的人际交往技能,并在了解他人的同时更好地认识自己,这可能是你大学四年期间最重要的收获。

  综上所述,我想强调的是:

  更加具有自我觉察的能力;

  去了解作为个体的他人,尤其是来自不同背景和国籍的人;

  随时准备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有意识地克制成见。

  我们要求你们做的这些与你们的学习研究无关。真正的社区——不同于基于感知相似性的群体——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你们必须为之付出努力。社区的建立需要时间和精力,它是珍贵且脆弱的,必须不断地培养和滋养,否则就有可能分崩离析。一旦破裂,就会失去非常珍贵的东西,友谊破裂,感情受伤,人们的幸福感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我希望你们在与他人的交往中,以及在上海纽约大学以外的世界中,牢记孔子的金科玉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言之,己所欲,施于人。这将使你们个人更强大,也将增强我们整个社区的凝聚力。

  作为上海纽约大学的一员,在学校建校以来的12年里,我有幸学习到了许多不同的东西,其中有我刚才描述的,也有其他。我非常期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课堂上和校园里认识你们每一位。再次热烈欢迎你们来到上海纽约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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